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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3日大公报A12评论版头条
以下为全文内容:
香港的變革與出路
劉 央
香港是特定歷史下的特定產物。從鴉片戰爭前的“不毛之地”與荒涼小島,到英人殖民後的軍事基地與貿易商埠,到回歸大陸後的“體制飛地”與國際窗口,香港一直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也是一個耀眼的存在。當然也正是因為此,才東西交融、中外並儲、風雲際會,共同打造了一顆無比璀璨的東方明珠。在東方明珠熠熠生輝的華彩之上,最耀眼的就是香港長久以來確立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以及世界第三大資本市場。
因此,香港的命運與國際局勢息息相關,與大陸的前途休戚與共。當前,最近幾年歷盡風雨磨礪後的香港正站在新的起點,以堅強而又自信的姿態準備迎接新的未來。然而未來香港路在何方?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需要認清極其錯綜復雜的國內外的形勢與環境,才能在迷霧中找到前行的燈塔。在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後,我們認為在大變局無數個變量和矛盾中,對香港影響最為直接的有以下四個變動因子:
第一,全球经济。中国经济面临“三重压力”,全球经济也面临新一轮衰退。更为复杂的是,在经济下行的同时,通胀却开始居高不下,美国最新的通胀数据创四十年新高。香港是国际大都市,同时也是国际贸易和港口中心城市,可以说对全球经济的变化极为敏感。全球经济衰退风险加大,势必也会给刚经受多重打击的香港经济雪上加霜。香港能否顺利走出低迷、走向复苏,又充满了极大的不确定性。香港想要在短期之內走出陰霾,完全可以借鑑新加坡的港口型經濟發展轉型的成功案例,同時將不遺餘力地融入大灣區的發展進程中,提升香港在大灣區發展中的主觀能動性,加快與大灣區互聯互通的步伐。
第二,俄乌冲突。需要认识到,俄乌冲突并不是简单的因俄乌两国地缘政治分歧引发的局部战争,而是长期以来国际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结果。按照历年来北约东扩的速度和边界,这场冲突的发生是早晚的事情。这场衝突已经持续了近兩個月,当前出现了进一步升级的苗头,如果全世界成了一个火药桶,香港未来受到的夾擊難以預測。
第三,疫情走势。香港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進入“闯关”和“软着陆”階段,奥密克戎谱系病毒的传染性极高,传统的网格化隔离封控方式,使得香港仍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需要付出更高的经济代价和社会成本。由于香港与大陆间的联系之深,大陆抗疫防疫形势的变化直接影响到香港的經濟與發展,香港与大陆就一日不能通关,香港恢復正常亦難以預測。
第四,美元加息。历史上每一次美元加息都会引发全球金融海啸。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长期以来与纽约、伦敦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香港作为大陆与西方金融势力的融通交汇地,对美元加息以及引发的全球资本板块漂移极为敏感。美国当前面临四十年一遇的大通胀,加息缩表的步伐正在加快,很可能会采取更加严厉的收缩政策。由于次贷危机和疫情以来,美联储带领着各国央行前所未有的大放水,因此全球正面临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流动性退潮。香港作为自由度最高的国际金融中心之一,同时处于中美“貿易戰”,“金融战”,“货币战”的主要战场,势必受到较大的冲击。2021以來,香港股市波动前所未有,资金外流严重,对国际金融中心地位造成巨大的挑战。
在當前的这个大变局、大乱局,甚至是大危局下,香港的出路只有變革。特別是過去兩年香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動亂和疫情的雙重打擊,變革可以說是唯一的出路。我认为,国内外局势固然扑朔迷离、云波诡谲,直接和间接影响着香港的前途命运,但香港不妨换一种思维,换一个视角,審視一下自身的優勢和缺失。優勢當然是恢復並鞏固國際金融中心地位,無須考慮外界的想法,不可因为外部的动荡乱了分寸和阵脚,堅持“做好自己的事情”,將變革的重點落實在缺失上,而變革的難點在於思想和意識的革新:如何重新定位國際金融中心的主要競爭力?如何重新找到推動香港連接國際的主要動力?
那麽什麽是香港“自己的事情”,如何認識香港是誰,從哪裏來,到哪裏去?要回答這些,首先需要樹立“三觀”,這三觀,恰恰是香港歷來最缺失的。那就是:政治觀、歷史觀、現實觀。
政治觀
就是要有國家意識,政治意識,歸屬意識,這在香港過去是最大的缺失。英人殖民百年,香港長期處於政治麻木和站位迷茫的狀態,向往著歐美的世界,說著歐美的語言,但是先天的基因仍然是東方的。在英屬殖民的很長一段時間,由於嚴重的政治身份和民族身份缺失,香港才更像是一個“亞細亞的孤兒”。如果說過去和平與發展是第一主題的年代,孤兒可以自由的發展經濟,實現自身的繁榮,那麽在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大亂局,大國政治博弈日益嚴峻的形勢下,漂泊無依的孤兒就必須要依靠一顆大樹,找到自己的歸屬。香港作為中國的香港,必須要在整個大中華區這顆大樹的庇護下面對國際風浪。無論香港以前多麽向往西方世界,但卻永遠改變不了黃色皮膚、黑色眼睛與頭發的事實。當然,獲取了國家身份和政治身份,並不意味著要與其它國家劃清界限,而是統一在整個中國更大程度的對外開放的格局上融入全世界,是以更明確的身份加強國際化都市的地位。因為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歷史觀
沒有歷史就沒有未來,片段的歷史就只有片段的未來。對有些香港人來說,歷史似乎從英國殖民開始,到回歸大陸結束。這短短百年的時間,甚至說都不算歷史。但是根據考古學的發現,香港最早在新石器時代屬於大灣文化,1989年考古學家在南丫島發掘出商代墓葬群,秦漢兩朝開始在香港建置番禺縣城,之後經歷各朝各代,都屬東莞縣管轄。可以說,香港具有非常清晰的發展歷史,香港人具有非常清晰的中華血脈,更不用說大量的香港人是從內地遷移過去。所以香港並不是一個天生的殖民城市,沒有歷史的城市,而是同大陸一樣,有著豐富的歷史資源。認識到這一點,才能重建自己的文化歸屬,才能看到未來的大趨勢。這個大趨勢就是中華文明的崛起,以及中華文明與其他文明的融合,也就是在此基礎上構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香港特殊的國際地位,恰恰是將東西方聯接在一起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最好橋梁。
現實觀
香港要活在現實,活在當下,而不能沈迷於某種不切實際的理想國和烏托邦。太多的香港人活在過去,還希望能回到過去,顯然這是不切實際的幻想。香港未來的出路,首先要有勇氣面對現實,正視當下面臨的困境,對一些不符合局勢變化的頑疾進行改革,當務之急就是金融革新。
香港歷來是第三大國際金融中心,但是今年以來有被新加坡取而代之的危險。香港為了鞏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必須要實施全面和深入的金融改革。改革的主要方向就是要跳脫出固步自封的模式,擺脫對美國經濟體制的深度依賴,放棄與美國既得利益的關係,強化與大陸金融市場的互聯互通,突破以往的束縛與桎梏,建立一系列未來的,安全的和全新的金融體制。在接下來可能更為復雜而嚴峻的國際局勢發展中,構建以安全穩定為導向的香港金融新體系迫在眉睫。根據香港金融市場當下的現實,我主要有如下建議:
第一,進一步發揮香港作為中國金融市場的國際橋頭堡作用,加強兩地金融監管協調,建立兩地辦事機構,共同加速促進中國在金融層面更高水平的對外開放,重塑香港金融國際化。
第二,為了進一步鞏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重建並提高國際投資者對香港的信心。建議新特首及其團隊,在第一時間向市場和投資者解釋及說明香港證監會和聯交所的工作和職能,解決市場擔心的和關心的問題,為香港新的國際金融中心角色創造良好的投資氛圍。同時,快速出臺政綱中提到的香港希望吸引更多家族辦公室的資產管理業務的優惠政策。
第三, 落實推廣及加速數字化人民幣在香港的生根落地及使用廣度和深度。特別是在有俄羅斯國際貿易及融資環境發生衝擊後的當下,如何突出人民幣的避險屬性,加強數字人民幣進程以及減少對SWIFT系統的依賴,使數字人民幣在貿易結算,數字化貿易融資平臺等多場景下進一步發揮作用,迎來新的機遇。建議新特首組織專家團隊,快速出臺落實數字化人民幣的政策與措施。
第四, 與大陸決策部門進一步溝通與協調,讓香港資本市場成為承接中概股回歸的主要平臺。因為香港交易所的基礎設施和各種會計、稅收、審計、監管等規則,基本上與海外資本市場接軌並兼容,中概股回歸港股的成本和技術阻力應該是最小的。
第五, 強化港幣與人民幣的互通,提高人民幣交易結算占比,構建以人民幣計價的資產交易結算系統;通過各種方式暢通人民幣存款的流通,讓香港成為離岸人民幣的主要蓄水池。2022年初香港人民幣存款已突破萬億,亟需安全有效地投資渠道和產品。
第六,在陸股通體系的基礎上,制定更加有利於資金融通的便利政策,促進形成更多的資金“北水南調”,以彌補外資熱錢流出造成的流動性缺口;鑑於當下香港市場流動性匱乏,考慮放寬大陸內地對投資香港的限制,降低準入滬港通和深港通的門檻,吸引更多的優質資金進入香港市場。
第七, 充分利用和吸納大灣區的資源,促進大陸更多的創新型高科技企業登錄香港資本市場,讓香港資本市場成為中國新的獨角獸企業的孵化器,以此來吸引更多的新一代投資人,在香港人才流失的當下培養起自有新時代金融人才。
除此之外,眾所皆知,香港的教育體系亟待改革,我建議新特首與團隊投放實質性的資源,盡快出臺強而有力的政策配套,激發香港青年進入大陸接受教育的興趣,促進香港中學畢業生進入大陸接受高等教育!這是香港未來安全、穩定和長足發展當務之極和必要保障!
如果說過去,香港首先是世界的香港,才是中國的香港。那麽今天,香港應該首先中國的香港,然後才是世界的香港。香港經歷了無數風雨磨礪,但東方之珠的本色並未改變,一切也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沈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香港,需要懂她的人,愛她的人,在新的形勢下,去建設她,振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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